Silence

色易守，情難防。
最後聽著旋律悲傷的配樂，
電影散場了，但情緒，仍無法就此散去。

當所有的男孩一個個走到陽台上抽煙，
屋裡留下賴秀金與王佳芝，我心中就浮現著不祥的預感，
「妳有經驗嗎？男女那事？」
賴秀金的一句話，讓我心裡的酸楚就此無邊無際地散開，
接著，王佳芝這麼說：「你們都商量好了？哪一個？」
「只有梁閏生有經驗……」
「跟妓女嗎？哼！」
王佳芝的初夜，不是跟一開始心儀的鄺裕民，也不是跟後來愛上的易先生，
而是一個不明不白、毫無感情基礎，只跟妓女上過床的梁閏生。

短短幾句對白，說明了她不是心甘情願的，也不是完全抵抗的，
面對同伴近乎背叛的、不由分說的決定，
她的心情究竟如何，實在很難說得明白，
她已經沒有家了，同伴卻又如此對待她，
她除了被動的接受外，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呢？

回到上海之後，與易先生的第一次私會，
十分暴力變態，易先生想要掌握一切的慾望展露無疑，
從在裁縫店的那句「穿著！」中就可看出，
也許是他習慣掌握一切，也許是他這時只是將王佳芝當成洩慾的工具，
總之這第一場床戲我看得非常不舒服，心裡非常難過。
易先生完事之後，只將外套往王佳芝那一丟：「妳的風衣！」
而此時的王佳芝，嘴角竟泛起了一絲絲笑意，
當時可能只是對於易先生終於上鉤一事感到高興，
但也許是她潛意識之中，也有那麼一點想念易先生吧？

後來的第二場、第三場床戲已經漸漸不如第一場床戲那麼暴力，
相反地，易先生竟然開始願意讓王佳芝主導，
有一幕鏡頭帶到了槍，表示王佳芝還是記著刺殺易先生這件事，
可是她沒有動手，反而用枕頭蒙住了易先生的臉，
可能是愧於見他，因為王佳芝並非真心對待易先生，
可能是想悶死他，到後來卻發現自己還是殺不了他，
然後王佳芝哭了，這樣的眼淚，有太多太多情緒包含在裡面。

在麻將桌上有好幾場精彩的戲碼，
其中有一場王佳芝因為腦中總是記著假身份的事情，因此老是輸錢，
易先生看在眼裡，打出七筒，王佳芝叫吃，卻被易太太碰走，
他下一輪卻仍是打出七筒，故意餵王佳芝吃牌，
代表了他對王佳芝的好感。

王佳芝希望老吳趕快動手，老吳卻想利用這條線得到更多情報、
鄺裕民在戲院中說得出作不到，保護王佳芝的承諾，
也許都是一種推力，將王佳芝的心推向易先生那裡。
當她戰戰兢兢把易先生的信封拿給老吳及鄺裕民看，
抱持著自己受懷疑的心情進入易先生指定的地方，
卻發現易先生是要送她鑽石，那個連易太太他都不肯給的鴿子蛋。

「他不僅要進入我的身體，還要像蛇一樣鑽進我的心，
當他抽了一口氣後倒下，我卻還要繼續著，
這時我就想著，你們是不是該衝進來朝他後腦開一槍，
這樣他的血和腦漿就會噴到我身上！」

王佳芝戴著那枚六克拉的鑽戒，她想拿下，
「我不想戴著這麼貴重的東西走在路上……」
易先生卻要她戴著，說：「沒關係，妳跟我在一起。」
這句話一出口，王佳芝意識到，
比起鄺裕民有口無實的保護，易先生給她的卻是實實在在的保護，
於是她終於輕吐出兩個字：「快走！」

易先生簽了名，判了他們六人死刑，
那枚大鑽戒在桌上晃了好一陣子。
鄺裕民回頭看了王佳芝一眼，眼中的涵意，就由各人解讀了。

之後易先生坐在王佳芝住過的房間裡，
易太太走到門口，問：「發生了什麼事？」
易先生抬起頭，雙目含淚，哽咽地說：「要是別人問起，就說麥太太有急事回香港去了！」
十點的鐘聲響起，他知道王佳芝死了，
他起身，看著那皺折的白色床單，
也許感情就是從此開始的，他們第二次上床的時候，
那麼，也結束在這裡吧。